方夏

my husband wants a divorce(what do I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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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我……B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长呼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B是准备要跳悬崖呢。

 

之前和B共事时，遇到再大的难题，也没见过B这个样子。我保持着扭头的动作，一边静静等B调整好他自己后接着说下去，一边琢磨着到底能有什么事让这货紧张成这样。然后我忽然想起今天B和我的那场谈话——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能重新认识我，我不想让你再讨厌我了，我其实很关心你——哎我靠这个B莫不是要……

 

你我之间是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的。我抢在B再次开口之前出声阻止了他。

 

什么？B的声音中满是不解和惊讶。

 

你别讲明，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我在S还能继续做同事。我将身子转向他，郑重地说道。

 

B站在原地，依旧紧攥着双拳，楞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也是，B或许还以为他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好好的呢，可惜老子XXXXX是谁呢，要不是我情场经验太丰富，C也许还不会把我往那方面想，哎，想到这里又有点难过了，不过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你知道了？B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当然。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上次开会你训H时起就开始怀疑了。当然我这么回，稍微有点吹牛的成分在里面，当时我更多的想法是B是个事儿妈，开会的站姿都要管。不过现在一想很多事情都能解释通了。B之前给我讲的，他养的那只能喝咖啡的神仙小猫的故事（呵呵），多半是为了在我面前塑造出他满怀爱心的大暖男形象吧。虚伪。

 

你今天早上可不是这样的。B接着说。

 

早上？我想了想，B应该是指我和他在走道长椅上的那番谈话，他的意思是我早上的时候没有直接拒绝他吗？

 

那时候我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想法。我如实答道，毕竟我之前可从没想过B会喜欢上我，其实现在我也没有想好要如何拒绝他的这片心意，只是眼看B要表白，B若表白了，我和他的关系便会走向僵局，我就只能直说了。

 

我看B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心想B这家伙还没表白就被拒绝了确实有点惨。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恋爱这事的经验很可能是白纸一张。于是善良的我便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导他说——没事的，B兄，现在这个年代，喜欢的人随时都在变，你我不合适不要紧，天涯何处无芳草，尤其在我市，优秀漂亮的姑娘小伙多了去了，没必要死守一个人，这就是小事一桩，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你不会放在心上？B尖声吼了这么一句，把我完全吼懵了，B这语气好像我国宪法上明文写着我应该把B喜欢我这事死死刻在心上一样。

 

我简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能理解，你怎么可能现在突然说我们不合适？还是你，你在知道真相之后，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吗？你就这么讨厌这样的我？B一边揪着胸口的工作服，一边厉声质问我。

 

非常震撼，但是……这都他妈是啥跟啥？

 

我合上了快掉出工作服外的下巴，消化了一下B大佬的那番话，然后开口说——B老哥，咱先不激动哈，讲真，我也没听懂您说的是个甚。但我拒绝您，不是说我有多讨厌您，还记得我之前给您讲过的那只跑走了不要我的大金毛吗？它前阵子又跑回家来找我了，现在我有我家大金毛就够了，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这番话后，我和B脸对着脸尬了好久，接着B退开了两步，长舒了一口气，发出一阵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拐出了好几个音调的声音，边鬼嚎边扶着膝盖，摇着头，浑身颤抖。我手足无措地看着B在那发羊癫疯，心里想着嚯，这场面，还不如我和B继续安静对脸尬呢，起码那时候我能确定B没疯，而现在我是不敢确定了。

 

我叫了一声B，B没理我，继续在那跨着八度地乱嚎，我走过去扶着他说，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搞人兽恋，我刚刚的意思是我家大金毛是我的精神寄托。

 

然后B一下子安静了，他抓着我的胳膊，直起身子，盯着我看。行，又开始对脸尬了。

 

你家金毛是条怎样的狗？B突然问。

 

C是个怎样的人？我好像从没去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B这么一问让我想到了C，想到了C冲我微笑时的温柔眉眼，之后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是一个，一想到，就能让我笑起来的存在。我说。

 

B听后也笑了一声，然后继续扶着我的胳膊，也不说话。于是我们又又又回到了对脸尬的状态，和B处理这档子破事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我正准备对他说我要回电脑边继续去找老鼠了，B又突然开口问——如果你发现你家金毛犬洗了澡毛一掉，其实是只你看不上的小土狗，那你会怎么办？

 

朋友，虽然我是不会再对你动手了，但咱话也不能乱讲是不是。

 

不存在的事。我淡定回道，心想那你是没见过C洗澡，等你见了，绝说不出这话。我撇开B的手，走回到电脑边，继续敲着键盘。

 

一宿过后，终于有了进展，经初步判断，之前逃掉的那窝老鼠崽子有很大可能是躲到Y地了。Y地和我居住的城市有一定的距离，到Y地之后我晚上基本是没时间回家了，于是动身前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我专门给C留了一张字条，告诉他我有事出差了，等他生日那天的午餐时间，在甜品店相见。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P请个假，一想最近公司好像没什么需要我出面的事，P貌似人还在国外，告诉P我又要去外地浪几天除了一顿臭骂之外好像没什么屁用，那我就偷偷溜走算了。

 

哦对了还有J。

 

我把狗粮放在了J能够到的地方，还有一件事，嗯……就是我教会了J一些本领。J是条特别机灵的小狗，我说过一百遍了，可是机灵到什么程度呢，机灵到会接我电话，并且根据汪的次数来告诉我C回没回家的程度。没错，我家J先天资质就好，后天又受我的培养，所以你们就把J当做是狗中的开挂狗来理解就好了，不要在我XXXXX这里去扯什么科学不科学。我抽空写个帖子也不容易，希望你们不要抓着J一个可爱的小生物不放，好吗？

 

快速做好上面讲的事情后，我就和B，N，H，以及秃瓢等人上了飞机。到了Y地，工作之余我每天会抽空给家里打个电话，然后J就跑到电话机旁边用小爪子踩一下接听键，来告诉我C是否回过家。具体如下：C回来了，汪；C没回来，汪汪。然后在我听J连着“汪汪”了七天之后，就不再给家里打电话了。

 

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唯一幸运的是，我很忙，所以没有太多时间分给我去难受。于是一想到这事，我就化悲痛为力量，更加努力地工作（多么正能量啊向我学习吧，算了还是别了），期盼我和S的那群人能在C的生日之前把那窝老鼠崽子给逮住，好让我有时间去甜品店见C。

 

看看咱，心态多好，人家C在我生日第二天爽了约，之后连着一周没有回家，我居然还期待着他能看见我留的字条，和我在甜品店见面。

 

可毕竟已有这么多麻烦事了，再没点乐观主义精神，还怎么能撑下去呢，你说是不是。

 

是才怪呢。

 

我觉得C会来见我，还是因为……妈蛋，我觉得你们也能理解我的想法吧。一想到C，在想到他爽约和不回家这事之前，我先想到的是他在我胃痛时过来送饭，给我揉肚子，在生日前一天去甜品店握着我的手在他的姓氏旁边写我的名字，想到他默不作声地给我的伤口擦药，想到他紧紧搂着我入睡，想到他答应下次一定给我烤蓝莓派。所以C当然会再来找我的，他只是有事耽搁了，说不定是报社的交稿日到了，他也正在忙着工作呢。

 

偶尔我也会想，C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每想到这里，我就赶紧止住自己继续往下想。耶稣他爹是不喜欢我，但C这样的人，一定会得到上帝的眷顾。与其自己吓自己，不如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正事上。

 

再说B这厮。

 

自那次谈话后，B再没对我做过出格的事。虽说我和他都忙着“抓老鼠”，没太多功夫闲聊，但我习惯了和他的互怼模式，所以偶尔会忍不住损他几句。但B对于我的明嘲暗讽置之不理，我感觉挺没趣，就没再搭理他了。

 

只可惜，直到C生日的前一晚，我和B等人也未取得任何突破性进展，当晚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让J告诉我有没有人回家，或是再次联系甜品店的店家让他明日通知到店里的客人我不能赴约，但是我不想再次接到无人光临小店的短信，更不想听J“汪汪”了。于是心想干脆就随它去，先处理好手上的工作吧。

 

然后这天就要过完时，我们突然发现了鼠崽子的行踪，但不是在Y地，是在我居住的XX市，更准确地说就在我就职的公司那片区域。不得不说这招调虎离山计很狡诈，尽管秃瓢已经派出驻守在S的员工及时出动去应对这场鼠灾，但我和B等几员大将身在Y地，赶到XX市还需要一定时间，这让秃瓢气得两，额单……不是，眼睛冒火，直骂这群老鼠无耻又狡猾。

 

在飞行途中B在制定灭鼠计划，分配任务。据先赶到受灾现场的S的员工的消息来看，变异的巨鼠在街道上肆意横行，钻墙而过，所及之地房屋塌陷一片。我看着S的人传来的录像，回过神听到B说着XX大道到XX大道的区域由H带队负责，猛然想到甜品店就在那片区域。

 

C。

 

天呢。

 

飞机正在降落，我扭头看着B，他刚背上他的——这次叫——背负式灭鼠器，想到C，我开口说，B，我得——话说一半，B打断我说XX处有数十名平民被困，需要用到你的专业领域。上次讲去X洲灭火的那次我提过了，我擅长空中救援。我咬牙应了声好，没再说别的。

 

我当然放不下C，但是，我明白我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好在从通讯器中得知，H那边的情况比较乐观，我稍微放下了心，继续专心应对眼前的事。

 

日落之际，这次灭鼠行动已基本完成，我和B等人再次聚在一起，商议收尾工作。

 

看见H后，我立马上前，报出了甜品店的坐标，问他救出了几个人。H皱着眉头说一家小店哪里能记得这么清楚。我抓着他的肩膀，又形容了店面外观，说这对我很重要，要他好好去回想。H闭眼深思了一会，之后答，两个人。什么样的人？！我又接着问。都是亚洲人，H说。我心里明白是店家和厨师。还有没有别人？你好好想想！我继续问道。H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他记不清了，应该没有别人了。

 

我松开了H的肩膀，酿跄两步，向甜品店飞奔过去。

 

别来，别来，C，别来……

 

看到甜品店被鼠灾碾压之后的样子让我眼前一阵眩晕，店标招牌裂成了几块倒在地上，混凝土中的钢筋翻在外面。我动用残存不多的理智开启了生命探测仪，结果是没有生命迹象了。

 

好……

 

所以是C没有来，没有其他的可能。没有生命迹象就是C没有被压在里面，是C没有回家，是C没有看到我的字条，是C没有来，而不是……

 

脑中最后一丝理智随着这个想法彻底散去，我扑倒在废墟边开始去扒眼前的碎石。

 

别来，别来，C……别来，我不和你和好了，别来找我了，你自己好好过就行了，别来找我……

 

忽然觉得我之前忧愁的所有关于C的事情都那么渺小，管他是不是认为我出轨了，管他到底还喜不喜欢我，只要C好好的不就行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C好好的。

 

突然，有人在我身侧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还拦着我试图让我停下来，我挣脱掉那个阻力，甚至不愿分出时间去看一眼来人是谁。

 

不久那人又上来了，他蹲在我眼前，用身子挡住我的视线。

 

B？

 

滚开！我一把将他推开，怒吼了一句，没有功夫与他再多解释一句。但很快B又过来了，他死死抓着我的手，我在这！B大喊着。

 

什么我在这？我在心里疑惑着，看着B，喘着粗气。

 

我在这，B又说了一遍，随后松开了抓着我的手，脱下了护在头部遮着脸的工作帽。

 

……

 

……

 

……

 

我的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仿佛他是日落之后的又一个太阳。

 

是C，是C在这。

 

C在这……

 

我笑了一下，全身脱了力，跌靠在C身上，C连忙用双手抱紧了我。

 

抱歉，我本打算在这次的工作完成之后告诉你，不，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打算告诉你了，但是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毕竟你，你看起来那么讨厌穿着这身工作服的我。不过你为什么过来扒这里的废墟？你以为我在这里吗？很抱歉，吓到你了。

 

C不停地说着我根本不在意的事情，我向C的怀里又移了移，生平第一次，竟开始嫌这身工作服碍事。我脱掉工作帽，蹭着C的脖子，听着他脉搏跳动的声音，这样便好多了。

 

嘘，别说了，安静让我靠会。我小声说。

 

C之后便没再说话，他一手放在我肩头，一下一下地拍着，一手温柔地揉着我脑后的短发。

 

回家吧，今天做蓝莓派，破例不限你量，想吃多少都满足你。

 

回家？真是温暖的词语，我闭着眼睛将呼吸发出的气息喷在C的颈间，开口问，多少都满足我吗？那我可要吃一辈子。

 

C轻声笑了一下，低头一吻落在我耳尖。好，一辈子，他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