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

谢谢谢谢my beta reader@洛姬 

前章戳tag爱你的能力

—————————————


“托尼，你在做什么？”用过午餐后，史蒂夫监督着托尼进了房间去休息。然而待他训练结束后询问贾维斯托尼的睡眠状态时，却被告知托尼已经在实验室呆了一个小时了。

“我在根据小鸟和浩克在岛上大战的视频资料改进控制浩克的方法，”托尼背对着史蒂夫，他的眼神全在眼前的全息屏和克林特的箭头上，“天呐，我和海伦研究了半星期的麻药爆破箭头对浩克完全不起效吗，光源倒是稍稍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托尼，你上午才从贾斯汀那被救出来，现在你需要休息。”史蒂夫上前一步，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嗯哼，”托尼不以为然，“我休息过了，贾维斯？”

“队长，先生下午共获得了三小时的睡眠，中途两次醒来的半小时不计算在内。”

“这就是你说的休息过了？”史蒂夫难以置信道，“这根本不够。”

“我在汉莫那里睡了够久了。”

“昏迷和睡眠是两个概念！”史蒂夫的声音一下子抬高了，随后又为自己的那声吼心生后悔地叹了口气。

托尼愣了一下，他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来，无奈地笑了一声，“就知道从汉莫那里出来后你要和我吵一架。”

史蒂夫的眸色瞬间黯了下去，“你预测到了？”他的声音小小的，像是怕听到答案一般。

“没有，那只是我的猜测，”托尼眨着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显得他的黑眼圈更重了，“我不想在脑子里和你吵一架后，在现实里再和你吵一遍。”

史蒂夫像是被噎住了似的，他转过身，良久后才继续开口：“我去准备晚餐，餐后你就去休息。”

“那么早就躺下，半夜会睡不着的，我本来就失眠。”托尼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自言自语道。

“你在失眠？”史蒂夫本已走到门边，听到托尼的话后又折了回去。

“什么？我说什么了？”托尼扭过头，装傻问道。魔法给了队长超级听力，他一时忘记了。

“托尼，你说你在失眠，如果有什么问题困扰着你，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去解决。”史蒂夫看着托尼的眼睛，认真地说。

“嗨，”托尼摆摆手，“我随便说的，去准备晚餐吧。噢对了，克林特的那份就不必做了，他晚上有个约会，我一周前就预测到了。”托尼得意地挑了挑眉。

史蒂夫了然一笑——所以这就是原因，这就是即使托尼在没有预测到克林特能成功解决浩克事件的情况下，也放心让他和布鲁斯上岛的原因。他早该猜到的，托尼怎会让自己的队友去冒险。

“好。”史蒂夫说着，关上了托尼实验室的门。

贾维斯的声音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队长，巴顿先生传来一条简讯。”

“我想内容我已经知道了？”

“是的，队长。”

史蒂夫扭过头望了眼托尼实验室的方向，之后转身走进了电梯门。

**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时，托尼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不需要得到自己的许可便能自由进出工作间的只有两人，而其中一人才刚刚离开这里，所以现在到访的只能是——

“托尼！”佩珀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裙，多半是刚结束了某个会议，“你还活着吗？我的天呐，我连续几天都联系不到你，贾维斯说你被绑架了？！”

“贾维斯没告诉你我是故意被绑架的吗？”托尼擦了两下手，上前搂着佩珀的腰安抚性地晃动着，“你瞧，我什么事都没有。”

“贾维斯说了被绑架也是你的计划，但……我的天呐，谁会想出这种计划？”佩珀慌张地眨着眼睛，她用双手捧起托尼的脸，用上了请求般的语气，“别再做傻事了，好吗？你吓坏我了。”

托尼笑了笑，他吸了下鼻子，伸手将挡在佩珀眉前的一缕碎发捋到了她耳后。“别再做傻事了，好吗？”这句话他听佩珀说了好多次，在他们刚认识时，在他们约会后的不久，在他搞砸了一切然后分手的那天，在他们又重新做回朋友后，还有现在。每一次他都向佩珀保证，他不会了。但当下一次他又从佩珀口中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就明白，他又对佩珀撒谎了。没能守好他同佩珀间的爱情，他并不遗憾，他早知佩珀值得更好的人。他爱佩珀，依然爱，只不过那不是爱情。

“别担心，一切都在我的预测当中，”托尼拉起佩珀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去餐厅等我好吗，队长在准备晚餐，我想就快好了。”

“不不，”佩珀摇摇头，“我来只是想确定你没事，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

“公司的事就先别管了，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托尼冲佩珀挤了挤眼睛。

“把公司交给我了，你倒是轻松，”佩珀撇撇嘴，语气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好吧好吧，也挺久没见大家了，吃完饭我再走。”

“你先上去，我还差一个数据，就要解出来了。”

“别走火入魔了。”佩珀笑着指了指托尼身后的实验器材，转身走出了实验室。

“贾维斯，布鲁斯在餐厅了吗？”

“先生，班纳博士还在自己的房间。”

“正好，那请他去餐厅前来一趟，我有几个数据想找他讨论。”

托尼说出这句话时还没意识到，他在无意间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

旺达马克西莫是史蒂夫认识中唯一一个拥有两种魔法的能力者。她红色的魔法可以控制人的脑神经，亦能操控物体移动。“脑神经絮乱、无预兆的精神崩溃”，关于为之付出的代价，神盾局的档案上只有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作为联盟的队长，史蒂夫觉得自己应当采取进一步了解。但当他询问联盟里唯一经历过旺达失控场面的彼得罗时，得到的信息也并不多。

据彼得罗说，他当时正和妹妹在河边散步。前一秒两人还有说有笑，在下一秒旺达就突然抱着头骇人地尖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彼得罗感到自己的脑袋里像是被人塞进了无数玻璃碎渣搅动着一般，让他觉得自己的头随时可能在下一次脉搏跳动的时候炸开。在彼得罗的印象里，当时旺达的周身刮着红色的风暴，卷起了河岸边树木的枝叶和石子，他觉得自己也快要被卷起来了。他本想通过魔法一溜烟地跑得远远的，但他动了动腿却发现自己使不上一点力气。他抠着地上的泥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直到旺达倒了下去，她周身的红色散开了，自己的这场酷刑才终于得以停止。

史蒂夫大体明白，应对失控的旺达基本和失控的浩克在同一个难度等级。好在据彼得罗所说，旺达至今只失控过一次。

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第二次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旺达的精神崩溃果真来得毫无预兆，史蒂夫根本想不明白是什么刺激到了她。他们本正和难得到场的佩珀打着招呼，娜塔莎起哄让大家先把托尼最喜欢的菜都吃掉，旺达也被逗笑了，史蒂夫也在笑。但突然他们眼前的餐桌就被红色的飓风掀了起来，之后所有人都抱着头抽搐着在地上尖叫。

史蒂夫只庆幸托尼、克林特和布鲁斯都不在场，所以即便他们暂时倒下了这场事故也不至于让复仇者联盟全军覆没而让贾斯汀之流的混蛋趁机钻了空子。尤其是布鲁斯，若浩克出现，只会让一切都变得更糟。

“努力向电梯口移动！”史蒂夫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叫喊着。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听见了自己的呼喊，大概是没有，因为连他都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他的耳朵疼极了，像是冒着血，只有嗡嗡的杂音不断在他脑子里撞来撞去。史蒂夫扭头看了眼佩珀，娜塔莎正拽着她的胳膊帮她挡着砸过来的椅子、盘子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其他人也都趴在地上，慢慢地向远离旺达的地方移动。史蒂夫艰难地移到了电梯边，他不知道在旺达操控着所有东西满天飞的情况下，电梯是否能正常运行，他听不见贾维斯的声音，所以就来亲自确认。

就在史蒂夫尝试去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史蒂夫本以为是贴心的贾维斯帮了自己，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托尼从里面走了出来，或者是说，爬了出来。

“你别过去！”史蒂夫紧紧拉着托尼的一条腿，把他往电梯里拽。托尼因为头部的剧痛整张脸憋得通红，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举着手里的一个黑色的类似于手环的东西朝旺达的方向指了指，之后他试着推开史蒂夫，手脚并用接着往外爬。

“让我去！”史蒂夫一把将托尼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向旺达的方向移动。他发现距离旺达越近，自己头部的疼痛感就越强烈，而红色魔法风带来的阻力也越大。待他终于趴在地上抓住旺达的脚踝时，他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了。史蒂夫努力地把手中的东西往旺达的脚踝上扣，但能供他用上的力气已经少得可怜。而旺达也不停地在反抗，史蒂夫浑身是汗，在下一次尝试之前他就被旺达脚下的红色风浪高高掀起，摔在地上。

距离拉远了些，史蒂夫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他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不知何时爬到旺达脚边的托尼，他手里正拿着和自己一样的一个黑色圆环。

“托尼！”史蒂夫的声音破碎，仿佛嗓子里都是血。

托尼忍着头部炸裂般的疼痛，他处在风暴中心拽着旺达的裤脚，机械式地一下一下将手中的圆环朝旺达的脚踝砸去，却无一命中。没几下，托尼的手脱了力，圆环卷进红色的烟雾里不见了。托尼扭头绝望地看了一眼佩珀，佩珀躺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娜塔莎正趴在佩珀的身上护着她，这让托尼心中稍微有了些安慰。但他几乎无法转动的脑子依然记得，是他让佩珀上来遭受这一切的，是他没能预测到旺达的失控而让大家都陷入了险境。

突然，托尼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中一亮，他转身拼命抱住旺达的一只脚，将身上带的最后一个圆环戴到了自己的手上。圆环的两端对接在一起的那一瞬间，旺达和托尼的身边升起了一个浅蓝色的透明屏障，之后屏障外的红色风暴便渐渐消失了，外面的人慢慢地从地上撑起身，焦急地看向托尼这边。托尼苍白地笑了笑，他转过身避开了屏障外一个个担忧的眼神。隔离罩本不是为旺达准备的，他没想到能成功。

“娜塔莎，带着波兹女士先离开这里。”史蒂夫最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对娜塔莎说着，眼睛一刻不离蓝光里的托尼。

佩珀说不出话，她流着眼泪，摇着头看向托尼的方向。

“走吧，佩珀，托尼也会希望你能这么做。”娜塔莎的红色卷发被汗水浸湿粘在脸颊边，她搀扶着佩珀，向电梯走去。

“贾维斯，这是什么？”史蒂夫跪在蓝色屏障前，托尼就在他眼前，但却像是在触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里。

“队长，按先生命令，恕我无法作答。”

“能暂时关上它吗？等托尼出来之后再打开？”彼得罗也过来了，他皱着眉看着屏障内蜷缩成一团在地板上挣扎的托尼，“他离旺达太近了，这样下去……”彼得罗没有说完。

“隔离罩在魔法消散的时候会自动打开。”

贾维斯的声音冷静如常，却像是在对史蒂夫宣判着死刑。“托尼……”史蒂夫哽咽着，不断拍打着眼前的蓝色屏障。

托尼闭着眼睛，起初他还呻吟着在地上扭动，后来他连对疼痛有所反应的力气也没了。他侧躺在地上微张着嘴巴，呼吸着眼前的红色迷雾。托尼感到死神正趴在自己耳边诱骗他说，只要再往前一步他便再也不会痛了。等旺达清醒过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就死在她的脚边，想到这托尼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不能死，他不能这样对旺达，他太熟悉愧疚的滋味了。

托尼的右手颤抖着在自己裤子的口袋里摸索，从实验室里冲出来的时候他用针筒抽了几支镇定剂。他挣扎着将其中一支拿了出来，握在手心里，猛得向旺达的腿上扎过去。不知是第几次，他才将注射器扎进了旺达的腿里，他两手并用，使出了身体里剩下的最后一丝力气推着针筒的推杆，接着旺达倒了下来，而他自己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队长，检测到先生血压升高，脉搏减慢，至于脑内是否有淤血以及血管破裂，需要进一步做CT检查。”贾维斯在隔离罩消失的第一时间便对自家主人进行了检查。

史蒂夫小心扶着托尼在地上躺平，伸手去探托尼颈动脉的搏动还有口鼻的呼吸。

“彼得罗，去开窗通风……”史蒂夫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彼得罗疑惑地回过头去，正对上史蒂夫盛满惊惶的眼睛。

“托尼……托尼他，”史蒂夫艰难地吐字，“托尼他没有呼吸了。”

能让美国队长感到害怕的事情并不多，但他现在就害怕了，他害怕死了。

史蒂夫曾幻想过无数次他与托尼的双唇贴在一起的情景，但他发誓现在的这一种，决不出现在他任何一个梦境里。

史蒂夫逼着自己保持冷静，他捏着托尼的鼻子，将托尼的下巴抬起来，吸了一口气后迅速低下头，用双唇包着托尼的嘴巴将口中的气体吹了进去，之后松开捏着托尼鼻子的手，让气体被呼出。托尼没让史蒂夫的心飞出去太久，在第三次人工呼吸后，他便咳嗽着睁开了眼睛。

“托尼，托尼，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史蒂夫将托尼的头抱起来，拍打着他的脸颊。

“史蒂夫？”托尼迷迷糊糊地问道。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史蒂夫低下头笑了一声，那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在哭泣。

“我在，我就在这，托尼。”史蒂夫的眼中布满水汽，他小心翼翼地把托尼往怀里又搂了搂，像是触摸什么易碎品一样轻轻抚摸他的脸侧。感受着怀中人的呼吸和心跳，史蒂夫从未如此感谢上帝。

“大家都好吗？佩珀呢？”

“大家都好。佩珀没事，娜塔莎带她去休息了。”史蒂夫擦着托尼脸上的汗，试着给了托尼一个微笑。

“布鲁斯呢？我让他呆在实验室别出来，他有没有——”

“我没看见博士，但我也没听见大家伙的嘶吼声，所以我想他没事。”

“旺达，我取的镇定剂是给浩克准备的，带她去医院。”托尼喘着气，声音轻得像羽毛，一副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样子却还在为别人操着心。

“好，你也要去医院，”史蒂夫见托尼突然皱起了眉，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还在痛吗，托尼？”

“没有，我只是讨厌医院。”

“你必须去。”史蒂夫恳求道。

“不去。”托尼虚弱地依在史蒂夫怀里，努力地翻了个白眼。这模样差一点就要将史蒂夫逗笑了。

“你险些就……”史蒂夫低下头，埋进托尼的颈窝，他浑身颤抖着，没能将那个字说出口。

“只是有人在我脑袋里跳了一支舞而已。”托尼带着笑意哼哼，他艰难地抬手，拍了拍史蒂夫的头。

史蒂夫呛出一声几乎是哽咽的笑，他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带着托尼并不理解的感情，“你要去医院，我亲自送你去，没得商量。”

“小题大做，扶我起来，实验室里还有我算了一半的数据呢。”

“去医院。”

“不去。”

“去。”

感受到肩头的凉意时，托尼愣了愣，随后他勾起唇角默默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去，你别哭了。”

TBC